Present Rhapsody

醉月

夜深人静 整个城市也沉浸在深深的沉睡当中。麻痹在酒精里痛苦的人步伐摇摇晃晃，总归回到了自己家里。

家中的少女放下了正在洗的衣服，端来了醒酒的茶。把对方扶到沙发上，拿来了袋子凑在男人嘴边。

扑鼻恶臭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。男人拿起温茶来漱口，热血涌上来，青筋暴起。玻璃杯被凶狠地掷在了地上，碎裂的声音让男人特别稍舒展开了眉头。

少女无言 只是收拾起来破碎的玻璃，倒入垃圾桶。继续回到灯下学习。

少女的作文总是被评为班上的优秀文章。字里行间充斥着对养父的赤诚感情，语言朴素而有力。一个坚强刚毅的男人形象，在年级组里流传。

男人的公司倒闭了二个月，曾经的山盟海誓的酒肉朋友一哄而散。麻醉自己在酒精中的金迷纸醉，是逃离现实的阿斗。

少女也偶尔写一些什么东西，竟偶尔维持男人的酒水和香烟。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做一桌可口的饭菜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的很好的家务。

她可怜这个男人，她爱这个男人。

作为一个重男轻女的愚昧家庭所抛弃的婴孩，是这个男人让她能继续存活于世。给予她教育名字，关怀与慈爱。

突如其来的变故沉重地压垮了这个男人。为了两人，他一个人承担下太多。他终于垮掉了，这是谁也不希望看到的。

他整日嘶吼，酗酒，但是总是避开着少女。每天早晨起来，还会挠着乱糟糟的头发做好早饭等候上学离开的少女。

他今天打麻将赢了几个小钱，打算给少女买一些礼物。

他走进服装店的时候，才发觉女儿已经很大了。他买了内裤，长筒袜和文胸，在离家不远的超市买了卫生巾。拿着剩余的零钱哼着小曲回家去。

“那个家伙就是骚货李诗雨的爸爸。”

路边女生的窃窃私语让男人停下了轻松愉悦的脚步，顿足开始听着。

“是啊，李诗雨家听说破产了。估计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养活家里人呢，呵。”

男人这辈子，最不能忍的是两件事情。

第一，也是头等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养女被羞辱。

第二，就是自己的养女被别人看不起。

他沉着脸向女生走过去，狠声发出低语。

“你再说一遍。”

女生被吓走了，匆忙跑开。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男人浑身是酒气。

一个黄毛狮王二流子推了男人一把，接着就给了男人一脚。歪着脸放长了声调对他说。

“哪里来的流浪汉欺负我女朋友?”

男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，手中给养女买的礼物也掉在地上。

“你以为让你滚就完事了？老子要让你知道欺负苏妮的后果，啊?”

不良生踢打着躺在地上的男人，放声用各种非言流语辱骂着男人和她的养女。难听，刺耳的话像一把把利剑。那是比身上的踢打更痛的，像一把刀子一样在男人心上刨着。

“呃啊啊啊啊啊啊啊!”

男人嚎叫着，像寒风里流泪的饿狼。以一种难以描述的毅力站起身来反手给了黄毛狮子一拳。打得他鲜血直喷，门牙直接碎掉了一颗。

男人不和他多计较，提起自己的东西背向不良少年往家走去。
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，你他妈的敢打老子!”

男人眼前一黑，倒在了地上。

男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，夜色已经深了。他狼狈地拍拍满是灰尘的衣服，下意识地把手向口袋伸去。

钱基本上全让抢光了，给女儿买的衣服和必需品也让撕扯坏。不过还好有能用的。

男人翻出仅有的钱，到隔壁便利店买了一瓶廉价的啤酒。一边喝，晃晃悠悠地走回家去。

这就是男人为什么今天这么晚回来的原因。

少女看着他手中的东西和伤痕，差不多快要猜到了。她拿来酒精，棉棒一类物品开始给男人擦拭伤口。完后，她扶着男人关掉了灯。用尽全身的力气让男人躺在床上。

在黑暗中，男人不自觉地抱紧了少女。少女只是缄默着，看着这个可怜男人饱经风霜的脸。

男人哭了，起先只是安静地流泪。后而是野兽怒吼般的哭声。

像他这样男人的眼泪是很少见的。少女无言地抚摸着他有些发白的头，任男人把眼泪和鼻涕都抹在自己身上。

在男人的抽泣和怒吼声中，少女终是长叹了一口气。望向窗外远而小的弯月，合上双眼。

曾经我依靠你，如今我是你最后的支柱。

人生难免有不顺的时候，这次把你的情绪发泄在我身上。我也不会说什么的。从第一次你为我挺身的时候，我就决定了你是我唯一。

少女这样想着，低下头来轻嗅男人的味道——似乎只有酒精。

但还有梦，和未来。